古人为了确证是“寄妻”的,便以“削足适履”的作法,一是改题目,一是改时间。然而,皮之不存毛将焉附,“北”无妻说,时无蜀行,怎么可能是“寄妻”的呢?
那么,此寄是谁呢?看来李商隐是故意不明对象指向。擅长典故、深于象征暗示的李商隐,其所寄对象用“北”代,肯定有所深意。结合诗意看,似有什么隐情不好出口,或有什么欲求不便直说。细玩诗意,我们以为,这个“北”,最有可能就是令狐绹。令狐绹就是李商隐所迫切需要与之“夜话”的那“君”。著名学者沈祖棻在其《唐人七绝诗浅释》中认为:“北,指位于巴山之北的长安。寄北,即寄给住在北方的人,以北作为住在北方的人的代词。” 我们查遍辞书,“北”究竟为何意呢?“北”没有“内人”“妻子”甚至“情人”一解,这是肯定的。《广雅·释亲》卷六下释曰:“背谓之骶。背,北也。”北,被引申为“败”的意思,“逃”的意思。显然,这些都是不可能用的。“北”还有“北辰”的指向。古代以北为上,“寄北”,或有“寄上”的意思。笔者甚至大胆推测,这个“寄北”的“北”字,或有“北辰”之喻义。令狐绹时为宰相,李商隐以北斗相称,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。
令狐绹何许人?史称李商隐一生沉沦下僚,即因令狐绹的打压。《旧唐书·文苑传·李商隐》:“(绹)以商隐背恩,尤恶其无行”。《新唐书·文艺传·李商隐》:“绹以为忘家恩,放利偷合”。令狐绹打压李商隐,这真是一桩千古冤假错案。令狐绹认为李商隐忘恩负义,找不到史实记载;而令狐绹几出援手提携李商隐,则是有案可稽的。商隐登进士第,靠令狐绹之力,这在商隐《与陶进士书》等诗文中就有自述。商隐还因令狐绹的关系,在长安任京兆府掾曹、太学博士等职。李商隐执著仕进,一生三次离家远游而依人作幕:大中元年至二年(847—848)在桂林郑亚幕;大中三年至五年(849—851)春在徐州卢弘止幕;大中五年冬至十年(851—856)春在梓州柳仲郢幕。后人说商隐“始终只被视作一个文牍之才”。文学史家苏雪林反唇相讥道:“令狐做了宰相之后,虽没有提拔义山,但义山在令狐之门不过是一个文士……照《唐书》的意思,令狐做了宰相,非提拔义山至节度使不可,然则严武和杜子美也是两代交情,为什么也没有大好处给他呢?”我们不能因为令狐绹没有给李商隐一个大官做做,就是令狐绹打压了李商隐。